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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7月22日

野地旅0755:雲峰屯堡[貴州安順]

  *雲峰屯堡的張家碉樓與一旁的巷弄,是石灰岩組成的灰白世界。

  在雲南、貴州等中國西南地區,一般大家所想到的,就是為數眾多、形形色色的少數民族,最常聽到的大概是苗族,光是苗族之中,又有多種族群的分別,像是白苗、黑苗、短裙苗......等,所以整個中國西南地區真的是民族大雜燴,不過,這天來到了貴州省安順市境內七眼橋鎮的「雲峰屯堡」,卻是不折不扣的「漢族」聚落。

  我會特別用「漢族」來指稱雲峰屯堡這個地方,是因為此處的居民,確實在某種程度上仍保留著漢族傳統的生活習慣,例如婦女經常還會穿著漢族傳統的藍衫(至於男性為何沒有繼續穿馬褂,我就不知道了)。此處的漢族還會保有一些傳統生活文化的主因,很有可能是因為四週都被其他民族包圍,反而比較少受到中國東部主流現代社會的影響所致。

  眼尖的人可能已經發現,此處的地名叫做「屯堡」,跟軍事開墾可能有關係。相傳在明朝初年,朱元璋統治時期,為了穩定邊區,掃蕩在溪南地區殘餘的蒙古勢力,將許多南京、兩湖地區的居民組成「征南大軍」,遷移至貴州境內,同時,明朝也在全國上下實施衛所兵制,使得這些屯堡內的屯兵及其家眷,必須持續「世襲」的執行衛所的任務,他們所居住的地方,也自然就充滿了軍事色彩,許多屯堡都顯得形式封閉,與外界有種隔離感。

  貴州境內可確知的大概有四十餘個漢族屯堡,目前保存較佳的,包括有著「貴州三屯」之稱的海龍、天龍、瑪瑙山屯堡外,雲峰屯堡則是另一個保存完好的區域。雲峰屯堡實際上由八個寨子所組成,本寨、雲山屯仍留有五、六百年前聚落的模樣,以灰白色的石灰岩質板狀岩塊搭建成建築體,此外本寨有多個私家碉樓,儘管規模不大,卻頗有漳州湖西鄉五里三堡(參見野地旅0553湖西五里三堡-趙家堡0554湖西五里三堡-詒安城0555湖西五里三堡-藍廷珍府)的感覺,而雲山屯則是在山坳之中的軍事聚落,雄渾的屯門顯現不凡氣勢。目前上述兩寨已被整合為雲峰屯堡景區,但還有部分居民居住其中(未來會逐漸遷到附近的村落內,但屋主保有原房舍的使用權)。

  *雲峰屯堡景區入口,其實有點不知所云。

  *可搭乘遊園車進入本寨,我們去的時候遊客甚少,所以也不用像其他景區一樣等到遊客坐滿即可發車。

  *本寨前方的馬過河。

  *本寨的第一印象。

  我們買了門票後,估算了一下,從景區入口到本寨較遠,決定搭車前往,然後再從本寨步行到雲山屯、從雲山屯走回景區入口,兩段路景區人員說大約都是20分鐘左右。來到本寨所在地,因為早就看過網路上的照片,因此也沒期望像是中國東南地區四角樓(參見野地旅0544林家古寨客家石圍群)或土樓(例如野地旅0546初溪土樓群0547洪坑、高北土樓群)一般雄偉,但初見之時仍覺得挺興奮的,在錐丘之下,灰白色為基底的建築群錯落有緻(當然這可能得扣掉門面第一排稍嫌過度整修),「高人一等」的碉樓以及狹窄彎曲適合巷戰的巷弄,再再顯示了本寨的軍屯性質。

  我們稍微看了一下地圖,接著就準備在本寨中尋寶。根據當地的地圖,我們隨意在本寨聚落中恣意行走,碉樓是指示方向的重要標的,對外人而言,若沒有碉樓,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,只知四週都是灰白色的牆面。絕大多數的建築物都是石灰岩造牆,入口、建築物內部則採用木造,有些家戶門樓會有雕刻得非常美麗的垂花;建築物本身大多是三合院或四合院形式,但相較於台灣常見的合院建築,顯得空間侷促且高聳,這可能是因應其軍屯性質所變形的,部分建築可看到有設計花樣的銃孔等防禦設施,有的三合院甚至看起來略像福建土樓中的「五鳳樓」形式。

  本寨的旅遊地圖上標示了許多大院,王家、金家是比較常見的姓氏,裡面最大的是「梅家大院」,後來被當成了小學使用。本寨也有寨門,但沒有城牆,因此所有房屋本身就是城牆,碉樓居高臨下可遠觀,形成本寨屯堡背靠錐丘,前臨平原的防禦形勢。

  *王家碉樓是本寨中的一個指標建築。

  *王家碉樓,附屬在一座四合院的側邊。

  *本寨中有一間歐式大院,也就是洋樓啦。

  *歐式大院內部,也是木造建築,有兩層樓。

  *歐式大院天井中的八卦。

  *天地君親師神位,後來中國成立後似乎多把「君」改「國」了。

 
  *歐式大院的小門與院牆。

 
  *歐式大院正門(左)與一旁純以石灰岩搭建的屋舍(右)。

  *歐式大院正面立面。

  *一些傾頹的院牆中可看到內部木造斗拱結構。

 
  *每家的門樓都不太一樣,大多是木造的,有的華麗,有的簡單。

  *樸實無華的建築。

  *梅家大院,現在被當成是小學。

  *可以看到農業社會從渠道中取水的龍骨車,被保存在二樓外牆。

 
  *沿山錯落的建築,有些大院門口會有美麗的木造垂花。

 
  *碉樓是本寨屯堡中重要的瞭望設施,依附在合院建築內。

 
  *本寨屯堡的屯門以及適合巷戰的聚落形態。

  *非常精美的垂花裝飾。

  *防禦功能極強的三合院,長得有點像福建土樓中的「五鳳樓」型式。

  *老一輩的漢族女性仍會穿著藍衫,在現代社會中,這群漢族看起來也像是少數民族呢。

  *合院內部基本上是木造為主。

 
  *貴州地區漢族人倚賴的獵犬「下司犬」經常穿梭於屯堡中(左);美麗的垂花大門(右)。

  *每戶人家看起來都戒備森嚴,頗有戰地氛圍。

  *本寨屯堡外的青龍寺。

  逛完本寨屯堡,繼續往雲山屯前進,不過此時發現中國那超級不精準的旅遊地圖,讓我們搞不清楚自己的東西南北,只能先往最顯眼的「屯堡文化館」走過去。館中展示了許多雲峰屯堡以及鄰近屯堡的照片,還有戲曲文化、飲食、習俗等漢族文化,當然也有說明了從明代衛所兵制開始,此處漢族與其他民族的互動;幸運的是,在文化館中遇到一位歷史博士生,為我們講解了一些屯堡的歷史與文化,以便更深入認識雲峰屯堡。

  在此地的漢族,相較於貴州地區占多數的苗族,以及其他民族如侗族、壯族、瑤族等,在明代初期反而成了少數民族,四周各個民族彷彿有合圍的態勢,所以以安順、貴州為中心,明代軍隊在此散落了非常多的衛所、汛塘、軍屯。貴州與安順地區還算是漢人較多的地方,回想起前幾天在廣西的大石圍(野地旅0747樂業-鳳山世界地質公園大石圍天坑群)住的那晚,在同樣也是漢人的梅家大院,那是個漢人比壯族人少太多的地方,只能被迫躲入山坳間,那種窘迫的情形;當然,現在貴州漢族人口大增,少數民族的地位就丟給了貴州境內其他的民族了,完全就是誰的人多,誰的拳頭就大。

  *屯堡文化館,蓋在錐丘間的山坳。

  *安順境內的屯堡分布,密密麻麻的。

  離開文化館,連個路標都沒有,到底雲山屯要怎麼去啊?此時看到有位媽媽帶著兩個小孩,看起來是剛拔完菜要回家,於是我們向這位媽媽問路,他也很熱情的說要帶我們去。這位媽媽才走幾步路,就要我們「一定要跟好」,我原以為是他要走山路,比較崎嶇,我爸媽可能走比較慢,才出此提醒,沒想到是來到了一處溶洞!此洞現在被取名叫做「玄祖洞」,一旁還有個「玄母洞」,兩個洞都是地下河的河道,隨著地下河不斷下蝕,位在較高處的玄祖洞已經沒有水了,只有玄母洞還有清澈的流水流出;兩洞的洞口平坦地,就是雲峰屯堡中的「洞口寨」遺址,目前洞口寨已經沒有人了,只剩下少許斷垣殘壁。

  跟著這位媽媽和兩位小朋友,我們走入了玄祖洞,洞內已經鋪設了步道與感熱燈,但感熱燈似乎不夠靈敏,常常沒亮,在地人們走的快,我們一家三口可就苦惱了,還好慢慢走也出得去。到了玄祖洞北邊的洞口,來到了錐丘的另一側,這位媽媽指了指前方的一間小巧的水神廟,從一旁的步道上去,就可通往雲山屯的後屯門了。

  *玄母洞,洞內還有伏流水流出。

  *玄祖洞,是一個不算小的乾溶洞。

  *水神廟,不過裡面拜的像是土地公婆?

  從水神廟往上走不遠,就可以看到一些人工建築物散落山間,隨後馬上就會看到一道城牆,將山坳間的道路封鎖了起來,這就是雲山屯後屯門的位置了。屯門就像是台北芝山巖(野地旅0432芝山巖淺遊)的隘門,不過芝山巖是據守一個小山頭,雲山屯則是在錐丘之間的谷地高處,相較於本寨,雲山屯距離他的田地就遠了些,但防禦的效果想必更好,在雲山屯,用不上碉樓,因為最好的瞭望點就是錐丘頂部,錐丘上方建有雲鷲寺,是絕佳的制高點。

  與本寨的面狀聚落、適合巷戰不同,雲山屯因為位在一個弧形谷地裡,所以整體聚落也是個弧形的線狀聚落,中央有一條主要街道,兩端由屯門和後屯門扼守。沿著主要道路行走,也可以看到一些合院建築,沿著中央的大街行走,有點像是在爬山一樣,兩端屯門較低,中間聚落較高。相較於本寨,這裡看起來更偏遠更純樸了些,向我打招呼的,除了一位老爺爺老奶奶外,就是在大街上亂跑,那雄赳赳氣昂昂的公雞,以及從轉角探頭出來的下司犬了。

  *山坳間的後屯門。

  *後屯門。

  *後屯門內部,可供防禦使用。

  *通往錐丘上的步道,聚落散落於谷中。

  *雲山屯的三合院顯得更小、更古樸。

  *雲山屯中也有一棟有錢人家的洋樓。

  *有門樓的三合院。

  *雲山屯的建築以木造為主,可能因為有屯門保護的關係,所以不像本寨外牆幾乎完全用石砌的方式建造。

  *依山而建的雲山屯。

  *雲山屯中央的大街。

  *雲山屯屯門,還有個看起來有點新的門樓。

  *健壯的公雞。

  *探頭的下司犬。

  其實走的也有點久了,老爸老媽兩人在雲山屯中慢慢看,我則是東跑西跑拍照記錄。目前本寨、雲山屯裡面都還有原來的居民在生活,但隨著雲峰屯堡被建設為景點,且越來越知名的情況下,當地政府已經有計畫地讓屯堡居民搬遷到附近,由政府所建的新村落居住,這些居民還會擁有他們原本住屋的使用權,可能可以賣些什麼東西,兼營一些商業或觀光住宿之類的;不過,可以確知的是,在屯堡內「生活」的景象將會逐漸消逝,下一次再來,或許就不像這次還會有媽媽帶著我們過溶洞,而是全部都得搭電瓶車了吧。

  珍惜這個還有著真實生活的屯堡風光。

  *雲峰屯堡本寨、雲山屯地圖。


2016.08.16造訪
2017.07.22完稿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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