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地旅0133：臨濟護國禪寺[台北中山]

地點：台北市中山區玉門街9號，臨濟護國禪寺
日期：民國九十八年四月十九日
性質：旅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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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每天上下學，都會經過圓山捷運站，在月台上總會看到黃色的建築群依偎在小山丘上，那就是臨濟護國禪寺，我從數十年前就知道他的存在，卻從來沒有走近看看。這天趁著和同學們去兒童樂園懷舊，離開時就順道來此走走停停。臨濟護國禪寺大部分的建築已經改建，然而大雄寶殿與和舊的鐘樓山門仍保持日本本堂（仿唐，一說仿宋）形式，原本在台北還有善導寺與東和禪寺與臨濟護國禪寺作伴，然而此二寺院均在主事者政策之下，紛紛改建，本堂形式早已不復見，而臨濟護國禪寺的大雄寶殿與山門則在2007年整修完畢，並且被台北市政府列為市定古蹟①，算是為日治初期宗教活動的痕跡留下了一點見證。

　　臨濟護國禪寺始建於明治三十三年（1900），完工於大正元年（1911），並在隔年進行安座大典，全程由日本僧人得菴（玄）秀所主持。得庵是受當時的台灣總督兒玉源太郎邀請來台弘法，並且是全台唯一以護國為名的佛寺。臨濟護國禪寺屬於佛教禪宗分支臨濟宗的妙心寺派②，北投的普濟寺也是，山號為鎮南山，起初為臨濟宗在台佈教之大本營，後來大本營轉移至台南的開元寺，臨濟護國禪寺則轉為臺北佈教的核心。台灣光復後，臨濟護國禪寺轉由中國僧人管理，先後由本圓、賢頓、白聖三位法師任住持，其中賢頓法師也曾經是東和禪寺住持，白聖長老則任中國佛教會理事長長達數十年，現在則由真光法師擔任住持。

　　這次會這麼想來看，主因是峻鳴告訴我這裡有兒玉源太郎他們的家徽③，之前就有聽說過，只是沒放在心上，想想還是來做點紀錄好了。一走進現在新建的山門，就有一種現代化的感覺，除了宏偉的大雄寶殿之外，其他部分都是鋼筋水泥建築，傳統中國佛寺黃牆也與日本佛寺原木色彩大相逕庭。或許是之前這樣的衝突看太多，我反而覺得正常不過。一旁的舊山門與大雄寶殿方向不符，主因是玉門街拓寬時，把整個大雄寶殿給轉了九十度，叫古蹟讓位這種事情，確實是要在某些年代才會發生的，諷刺的是，現在好像會直接拆掉。

　　大雄寶殿已經修建完成，屋頂的黑瓦、筒瓦（又稱瓦當）跟鬼瓦採用名古屋製作的，復舊的相當精緻，門面、牆面、立柱和石圍欄原本被塗為黃色或紅色的部份，也都用化學處理將原木原色呈現，內部陳設使用宜蘭棲蘭山所蒐集的檜木，散發出淡淡清香。石圍欄有刻字，照正常思考邏輯，會認為是捐贈者芳名錄，然而看了Tony的旅記，說這是往生者的名字，刻在此處可獲得保佑，對此我保持保留態度，或許兩者兼備也說不定。寶殿兩旁只餘左側有大鐘，右側大鼓並未掛上，而是包起來放在大殿內，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掛出來？大雄寶殿建築清新脫俗，只可惜大雄寶殿四周的建物卻乏善可陳。


　　＊大雄寶殿全貌。


　　＊殿外石圍欄刻有人名，之所以懷疑是否為往生者的原因，便是因為正門處兩根石柱刻有奉納字樣。


　　＊殿左大鐘。


　　＊歇山重簷式屋頂，上覆日式黑瓦、筒瓦與鬼瓦，有鎮邪避煞、鎮風功能。


　　＊大殿基石排列整齊優美。


　　＊屋脊鬼瓦，可避邪。屋簷部分的筒瓦均刻有「鎮」字。


　　＊屋脊鬼瓦與華麗雕飾、斗拱。


　　＊內部整潔、清新，奉有釋迦牟尼佛三尊。

　　看過大雄寶殿，一旁的鐘樓也相當具有特色，一樣是歇山重簷式屋頂，上覆黑瓦、筒瓦及鬼瓦，其中他的筒瓦筒面上與大雄寶殿不同，大雄寶殿筒瓦寫的是個「鎮」字，用以驅邪或鎮風，而鐘樓上的筒瓦則是有著「二字三星紋④」，據傳為第四任台灣總督兒玉源太郎的家徽，雖然有所爭議⑤，不過由於我對日本史不甚了解，就這樣過去吧，等待有緣人來告訴我答案。

　　鐘樓山門一旁，有個高聳灰白的大砥石，上面書寫著「禪臨濟宗根本道場鎮南山臨濟護國禪寺」，這根石柱有四面，其中三面刻有文字，但另外兩面都被塗抹，隱約可見其中一面寫「施主 臺北在住 岐阜縣出身有志者樹之」，可見此柱應為日本人所奉獻，另一面則寫著日期，只知是昭和年間，卻看不懂他在寫什麼。據說這根柱子也曾經被放倒，是後來整修時又立起來的。


　　＊典雅樸素的鐘樓。


　　＊筒瓦上有兒玉氏二字三星紋家徽。鴿子不少。


　　＊大砥石。

　　山門的一側，有小徑可通往後山，先可看到隨意觀音石雕、南無阿彌陀佛石碑、日式地藏王菩薩，然後通往萬靈塔，說穿了就是靈骨塔，所奉的就是臨濟護國禪寺的開山祖師得菴秀法師等先人，塔前有一些散布在前庭的石佛，排成半圓形，屬於日本四國八十八所石佛系統⑥；台北地區的八十八所石佛散佈於各寺廟內，時日已久遺失許多。臨濟寺內有九尊，台北附近有較多石佛的寺廟，除大直的正願寺保存十尊外，再來就是臨濟寺這九尊。除此之外，還有兒玉源太郎在此所立的髮塔一座。

　　離開萬靈塔（有時間限制，晚了就鎖門囉），從小徑回到鐘樓前，發現了一個種了小樹的盆景，上面有奉獻年代字樣以及一個圓形符號，就放在隨意觀音石雕的入口旁，根據其形制，看起來像是日本寺廟或神社會有的「手洗缽」，在參拜前要先洗手。至於為什麼會拿來當花盆，可能是正好中間大大一個洞可以放土吧，這不是我在台灣第一次見到手洗缽被拿來當花盆了，沒啥新奇！


　　＊日式地藏王造像，並沒有戴法冠，顯得和藹可親多了。


　　＊萬靈塔，三個石雕左至右為聯芳塔、得菴秀大和尚墓、開基大觀院殿藤園玄機大居士碑。


　　＊空地上的小巧石佛。


　　＊兒玉源太郎所立之髮塔。


　　＊疑似手洗缽，種了棵小樹。

　　我們幾個人遲遲不願離去，一會兒我跑去哪照相了，一會兒誰跑去樓上看鬼瓦了，然後享受寺廟中的清靜，我發現有不少人被精緻的鬼瓦吸引來照相，反倒是禮佛的人較少，再者一旁的圓山地藏庵就是圓山遺址的所在地，可見以觀光來說，這邊仍有一定的知名度，但這裡就是清靜。

　　另外一個值得省思的地方是，臨濟護國禪寺的整修工程，讓整個寺廟（至少大雄寶殿和鐘樓）活了過來，也找回了它的歷史記憶。古蹟維護不正是這樣做嗎？舊思維中，我們會在安平古堡裡頭蓋一個眺望塔，我們也會在台北承恩門四周掛滿競選旗幟；現在的思維中，則是拆掉大部分，留著小部分做空間再造或著再利用。很多古蹟保存人士會認為，拆古蹟會讓人的生活失根，是剪除歷史記憶。最近的消息是士林紙廠、台大小黃樓的拆除案，士林紙廠的勞工記憶和小黃樓的記憶，與都市更新相比，互有利弊，但如何共存？

　　我想這是一個身為現代公民所必須要去思考與解決的事情。
 

 
一、參考資料
1.維基百科-臨濟護國禪寺
2.Hsu的部落格-台北‧圓山 臨濟護國禪寺
3.搖擺吧！爵士喵-「臨濟護國禪寺」（2008/8/30）
4.Tony的自然人文旅記（0611）[北市．中山大同]．臨濟護國禪寺．圓山公園．大龍峒保安宮
5.旅的火車頭－台北圓山臨濟護國禪寺今昔
6.囧是宅-[家紋]兒玉源太郎家紋淺考

二、備註
①市定古蹟：包含鐘樓山門、山門外大砥石、大雄寶殿以及後山萬靈塔前散佈的佛像、開山始祖墓。
②妙心寺派：臨濟宗妙心寺派在日本的大本山為妙心寺及相國寺，臨濟宗護國禪寺本堂的修建，均有協助。
③家徽：日本稱「家紋」。
④二字三心紋：日文寫做「二文字に三つ星」，實際上為日本戰國時代，地方霸主毛利氏庶流一支桂氏所有的家紋。兒玉氏除了是毛利氏歷代家臣外，另一層淵源，乃是兒玉源太郎四女鶴子嫁給木戶氏第十三代當主木戶幸一，而木戶氏本姓桂，「木戶」一姓乃是由第十四代長州藩主毛利敬親所賜。
⑤兒玉氏家紋爭議：另一說指出兒玉氏家紋為「軍配団扇に笹（指揮扇＋矮竹葉）」，或稱「唐団扇に五枚笹（唐團扇＋五竹葉）」，在國立台灣博物館中的燈座可找到。
⑥日本四國八十八所石佛系統：根據史料四國移民川端滿二遵循當年空海遺規，行遍日本四國八十八所寺院請回的石佛，免去在台的人要遠渡重洋禮佛之辛勞。類似的另有西國三十三所石佛系統，現多存於觀音山登山路徑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