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地旅0337：神木村的神木之春[南投信義]

　　＊神木村之名的由來，萬年樟公大神木，生意盎然！

　　早在兩年前，和家人一起從嘉義方向進入阿里山公路，沿途遊玩，最後抵達南投名間的一次旅行，就已經經過了神木村，不過當時主要都是在阿里山公路或新中橫玉山支線沿線上遊覽，其中讓人印象深刻的有位在深山樹林中的鹿林神木（野地旅0146鹿林神木）以及雖然已經枯死，但仍屹立在公路旁的夫妻樹（野地旅0148夫妻樹），都是自然界生命力的奇跡展示。然而當我回到家裡，在寫這兩篇旅記，並且查證一些資料的時候，居然發現神木村的神木「萬年樟公」被我錯過了，當下是懊悔不已，直言有機會一定要再造訪。

　　沒想到這一隔，就過了快兩年。當年五月我到了新中橫，同年八月莫拉克襲台，在台灣西南部山區降下了破紀錄的豪雨，山河破碎，鬼哭神號，新中橫玉山支線和阿里山公路也柔腸寸斷，而神木村，在賀伯颱風之後，幾乎就是土石流的代名詞，前進萬年樟公大神木，似乎也就此成了夢想而已。

　　莫拉克之後，台灣聞颱色變，不過在去年雖有凡那比、梅姬兩大颱風侵襲，但似乎對南投山區的影響相對較小，於是再度造訪新中橫玉山支線和阿里山公路的念頭又死灰復燃，萬年樟公的影像也重新回到我腦海。今年春節期間，查明了新中橫玉山支線和阿里山公路都是通車的狀況下，終於決定要來向萬年樟公拜個晚年。

　　何以我對萬年樟公念念不忘呢？最主要還是之前在寫鹿林神木的旅記時，查到了林務局所排名的台灣十大神木，十名之中，俱為紅檜，僅有排名第九的萬年樟公神木不是，更特別的是，台灣絕大多數的千年神木，都是針葉樹，包括紅檜、台灣杉、五葉松等，只有這一棵是屬於闊葉樹的樟樹，目前萬年樟公也是台灣最老、最高大的闊葉樹。你可以想像一棵平常可以在路邊看到的樟樹，居然在山林中可以長到高43.6公尺、胸圍15.7公尺嗎？正是如此特別，因此更是要專程拜訪。


　　＊神木村附近地形圖，橘色線為新中橫玉山支線。

　　神木村位於濁水溪支流陳友蘭溪的上游和社溪，萬年樟公大神木則位於和社溪上游支流出水溪谷，開車的話，可以沿著台二十一線（新中橫玉山支線）走，跨越和社溪處的林道入口便可通往神木村。雖然距離莫拉克颱風已經超過一年，但抵達神木村入口後的景象仍然讓人大吃一驚，和社溪的上游、支流有許多的崩塌地，包括像是松山溪的上游即是對高岳大崩壁、出水溪的上游也有崩塌地，這些崩塌地所崩落的岩屑物質，與颱風事件所降下的大雨混合後，沿著山坡往下流動，就成了人人聞之色變的土石流，土石流所挾帶的埋積物質把整個和社溪谷填得滿滿的，道路幾乎全部流失，要進入神木村，開車必須要走在河床中央顛簸的臨時道路。


　　＊舊的公路明隧道已經被崩塌給壓壞了。


　　＊在神木村入口處遠眺和社溪上游溪谷，整個河床都是土石流帶來的埋積物質。


　　＊汽車走在溪谷中，慢慢開其實還可以。

　　面對土石流，人們變的渺小至極，一旁的怪手使勁的要搬運這些砂石，但整個河床上都是滿滿的砂石，可能到今年的颱風季來臨，整個疏濬工程的成效也相當有限吧。顛顛簸簸的進到了神木村，過松山溪橋之後，路況稍好。不久抵達了一座紅色的鋼拱橋，名為神木大橋，橋頭立了一個碑，上書「土石流源訖」，不知何意，是指土石流自此發源呢？還是台灣人第一次認識土石流是從這裡開始的呢？


　　＊神木大橋，橋頭有土石流源訖碑。


　　＊神木大橋上游的神木橋，土石流堆積幾乎已經跟橋差不多高了，而且這是已經疏濬過後的結果。

　　過神木大橋，繼續往出水溪去，會經過一座「那瑪嗄班溪橋」，過了這座橋後，所有的道路都已經被土石流損毀，在此只得棄車步行。自那瑪嗄班溪橋到萬年樟公，直線大約有一公里的距離，雖然是走在河床中，但坡度並不大，當作運動走過去倒也不覺得累。遠遠的隱約就看到有株很高的樹，在兩個河谷交會處，這棵樹看起來很瘦長，或許是受到鹿林神木有如一片木牆般的震懾，居然會覺得這株樹「很小」。

　　走近，就知道距離是會騙人的。這株很高的樹便是萬年樟公，其基部走近一點，也真的是像道木牆一樣，樹上有許多不同的植物附生其上，而萬年樟公本身目前也是生意盎然，看起來並沒有受到莫拉克颱風豪雨的太大影響。


　　＊出水溪谷，遠處就是那瑪嗄班溪橋。


　　＊土石流佔滿了整個出水溪谷，照片正中央就是萬年樟公，左邊是出水溪主流，右邊是條小支流，兩邊都是土石流，萬年樟公在正中央卻沒事。


　　＊數年前在萬年樟公旁立的鳥居，現在已經被土石流遺跡包圍（左）；瘦長型的萬年樟公（右）。


　　＊和人對比一下，就知道萬年樟公有多高大。


　　＊與萬年樟公站在同一個平地上，更覺自己的渺小。


　　＊萬年樟公基部也像是個木牆一樣。


　　＊萬年樟公樹高43.6公尺，胸圍15.7公尺，與人對比十分龐大（左）；萬年樟公仍生意盎然，右下角則有棵雀榕附生（右）。

　　替萬年樟公拍了照後，時間也漸晚，我們沿著原路回到那瑪嗄班溪橋。眼看整條和社溪上游都是土石流，其實心中頗有感觸，畢竟這是我們生活的島嶼，土地遭到如此撕裂，也是於心不忍。有人說，九二一地震後導致地質被震鬆，因此一下大雨就土石流；也有人說和社溪上游處就是新中橫玉山支線的開發，廢棄土方以及開路造成的地質不穩定才導致土石流。姑且不論是何者，我們都要好好思考，為何上天要將這片地收回？是我們不愛護呢？還是我們不懂得上天的提示？

　　土石流的發生通常不是最近的事情，現生土石流的位置，可能在數百年前也曾發生過土石流，先民們為了生存，會選擇山中較為平坦的階地（如河階、扇階等）地形居住，這些地方離河床較遠，也比較安全；但隨著人口的快速增長，對平地的需求量也大為增加，在河兩岸看起來好像有一點距離，似乎平常水不會淹到的地方，也逐漸開發，但誰知道哪天降下了幾百年洪水頻率的大雨時，河川會不會把這片原本屬於它的地給收回？


　　＊神木村附近衛星影像，神木大橋處即為神木村所在，此處三水匯流，而且三條都是土石流會發生的溪流，因此神木村的土石流災害特別嚴重。

　　居住在神木村的人很無奈，畢竟他們的產業都在這裡，很難要他們完全放棄，但繼續居住的話又要冒著生命危險；政府也很無奈，如果居民決定繼續居住，那麼政府就要照顧他們，繼續做工程、繼續疏濬，然後等待下一次土石流的到來。這個問題不是那麼好解決，需要更多人一起提供智慧。

　　不過，萬年樟公倒是提供給我們一個好的解析：「長在安全的地方吧！」或許是聽到了樟公的呼籲，神木村的人在莫拉克颱風之後，終於接受遷村的建議，有許多人已經在水里鄉置產。希望這麼一來，神木村的居民真的能夠遠離夢饜，一同在另一個新天地，創造屬於神木村的春天！


2011.02.11造訪
2011.03.18完稿


◎後記：

　　萬年樟公神木之側於昭和八年（1933）設置久須乃木祠，祭祀久須乃木大神，即樟樹神，以及開拓三神、北白川宮能久親王和大山祇命；神社主體毀於民國四十八年的八七水災。詳細內容參見神社殘跡-久須乃木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