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地旅0057：金門之軍事標語篇[金門縣]

地點：金門縣
日期：民國九十七年四月二日至四日
性質：地理系考察（帶隊老師：吳進喜、林聖欽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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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軍事標語是我們這組在金門的主題，所以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找標語上。出發前，我們簡單的將想像中的標語分成下列四種：激勵自己、生活公約、目標設立和其他，並且要試圖對於這些標語的存在和消失，做一些我們自己的解釋。

　　我們在考察的三天中，主要是參考之前所查過的資料，哪裡有較多的標語，我們就朝哪裡去，而盡量把全金門縣都跑遍（烏坵鄉是屬於莆田縣的），然而，第一天的行程前半段我們受到不小的挫折，因為尋獲的量實在太少，於是第二天就接受了阿欽老師的建議，某些遊客比較不常去的地方，可能會比較多一些，至於原因，後面再說。

　　總體來說，收穫挺豐富的，以下就將標語依上述方法分類介紹之。

　　（一）激勵自己

　　激勵自己的標語主要是提振軍民士氣，以便在中華民國國軍在劣勢或遭受強大威脅時，仍能保持堅強的戰鬥力，就像在選舉的時候會有很多標語，例如「台灣一定贏」這樣的語句。在金門發現的標語，屬於此類的有「團結更團結，進步更進步」等；有少量會運用典故，例如「臥薪嘗膽」，以下我們來看圖片。

　　我在這邊又把激勵自己分成「平時」和「戰時」兩小類，平時的部分就是在日常生活中不斷激勵自己的話語，而戰時的意思就是在作戰時，看到就能堅定自己信心的標語。平時的標語通常都會出現在聚落之中，也就是一般人們生活的地方；而戰時的標語則通常出現在碉堡、軍事區域。

　　先來看「平時」的：


　　＊這是個比較特別的標語，在房子正身的後面，寫的跟一般的標語不一樣，內容是「耶穌說：我就是道路、真理、生命」，這不曉得與蔣介石信奉基督教有關聯？（金湖鎮瓊林）


　　＊這兩張圖是在同一面牆上，不過左邊的字在人家的雞舍當中，相當不容易照相。從右至左念為「立功」！（金沙鎮沙美）


　　＊臥薪嘗膽，在一戶人家的正後方與另一戶人家正門前，很狹窄的地方，要不是我喜歡走小巷子，還真的看不到。（金湖鎮山外）


　　＊「為爭生存爭自由」。（金沙鎮陽宅）


　　＊樂觀奮鬥。（金沙鎮陽宅）


　　＊團結更團結。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進步更進步，是上面那張的下半句。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團結…..後面看不清了。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榮譽團結。（金沙鎮西山前）


　　＊「莊敬自強，處變不驚。」（金寧鄉后盤山）

　　接著看「戰時」的，戰時有個很大的特徵就是，經常使用軍隊統帥，也就是總統（講明白一點就是蔣介石）的話，這類標語又可看出明顯的新舊差異，較舊的都在碉堡、民房上，而新期整建或較多保養維護的，則常出現在路口圓環處，以下看圖片：


　　＊一個圓環上的標語，有三面，左至右分別是「把理論變為行動、把意志變為力量、把思想變為信仰」，底座是國徽的圖案。（金城鎮）


　　＊「獨立作戰，自力更生」，這在接下來的行程中看到很多，原因是這是蔣介石的話。（金寧鄉西浦頭長寮碉堡群）


　　＊「獨立作戰、自力更生、堅持到底、死裏求生」是蔣介石的話。（金湖鎮瓊林瓊林坑道外）


　　＊我們的決心「獨立作戰……」，蔣介石的話無所不在。（金沙鎮沙美）


　　＊金門精神，也是蔣介石的話，簡單版是「不怕苦、不怕難、不怕死」。（金沙鎮沙美）


　　＊「中華民國萬歲」的大標語，由誠實部隊在民國六十二年七月所建。（烈嶼鄉守宮碼頭）


　　＊我們的精神：「生活不怕苦，工作不怕難，戰鬥不怕死」，就是上面金門精神的全文。（烈嶼鄉勝利門）


　　＊我們的決心：「獨立作戰，自力更生，堅持到底，克敵制勝」，或許是覺得「死裏求生」不太吉祥，所以改成了克敵制勝。（烈嶼鄉勝利門）


　　＊八二三砲戰勝利紀念。（烈嶼鄉勝利門）


　　＊八達樓子圓環，上有七位軍事持手榴彈等防衛動作，用以紀念抗日戰爭時戍守在古北口的一班共七人，為了掩護154團轉進，曾殲敵百人達成任務，後因敵眾我寡而全數犧牲。樓上書有「古北口」、「山海關」、「喜峰口」、「九門口」四個民國初年長城沿線抗日據點。為民國五十五年長城部隊仿造原城樓所建，期待以守衛長城的心態來守衛金門。（烈嶼鄉西宅）



　　＊八達樓子圓環四面又是我們所熟悉的蔣介石語錄。（烈嶼鄉西宅）


　　＊「石城雷池衛寶島，屏山面海護神州。」（烈嶼鄉九宮碼頭）


　　＊在樓房的牆上，又有蔣介石的「領袖訓示：獨立作戰，自力更生，堅持到底，死裏求生」！（金湖鎮山外）


　　＊因為沒上太武山，所以「毋忘在莒」就用這張代替吧！（金湖鎮昔果山）


　　＊橫批「固若金湯」，上聯「轟轟烈烈戰鬥」，下聯「慷慷慨慨犧牲」。（金城鎮建功嶼）


　　＊延平郡王祠前的牌樓上，大大的「忠肝義膽」四個大字。（金城鎮夏墅）

　　激勵自己的標語暫時先看到這裡。

　　（二）生活公約

　　生活公約的意思就是說，在金門這個地方，沒有戰事時，日常應該做到哪些事情，如大家所熟知的「保密防諜」、「効忠領袖」、「軍民合一」等等，這類標語大多出現在聚落中，民宅上，且分布的位置比較零散，與激勵自己的標語常常混合出現。

　　這類標語中有一支比較特別的，我特別把它分出來，就是在金沙鎮後水頭和後浦頭兩個聚落，根據當地黃姓人家指出，這裡以前是國軍的汽車、戰車維修處，所以在這兩個聚落中，我們發現了很多和其他村落不一樣的標語，例如：「保養重於修理，修理重於購置」，挺特別的。

　　以下來看照片：


　　＊同一個牆面上，由右至左寫著「精誠實幹」。（金寧鄉安岐）


　　＊「忠誠」，是戰地最重要的公約了吧。（金寧鄉頂堡）


　　＊窄巷中的一個牆面，右至左寫著「奮發圖強」，極難辨認，但還看的出一點輪廓。（金湖鎮瓊林）


　　＊「同生死共患難」。（金沙鎮沙美）


　　＊「愛的教育，鐵的紀律，軍令如山，軍紀似鐵」這四句話，在金門常常可以見到。（烈嶼鄉九宮碼頭）


　　＊「精忠報國」，上面還有國徽。（金城鎮水頭）


　　＊「正直、安全、和諧、精實」。（金城鎮東沙）


　　＊在靶場上的標語。（金湖鎮昔果山）


　　＊「新速實簡」，在民宅裡面。（金湖鎮夏興）


　　＊「軍民團結」，這是戰區很重要的一件事情。（金湖鎮山外）


　　＊「軍民合一」。（金湖鎮塔后）


　　＊「養天地正氣，法古今完人」這句話，全台灣都見的到。（金沙鎮陽宅）


　　＊「精忠報國」。（金沙鎮陽宅）


　　＊從第一個新字，和後面只剩一半的簡字推測是「新速實簡」。（金沙鎮陽宅）


　　＊最為大家朗朗上口的，莫過於「保密防諜」了！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「効忠領袖」。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兩個字看起來應該是「力行」，另一邊兩字就推測是「身體」吧！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五個生活公約：「主義、領袖、國家、責任、榮譽」。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工作守則。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也是工作守則。左邊小格的寫著「當駕駛一旦上車要有著和尚唸經的心理－『清心寡欲、控制情緒、自我ＸＸ』。」非常有趣。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「效忠領袖」。（金沙鎮後浦頭）


　　＊「保養重於修理」。千萬不要等車壞了才要保養唷！（金沙鎮後浦頭）


　　＊五個公約「主義、領袖、國家、責任、榮譽」。（金沙鎮後浦頭）


　　＊這面牆很特別，上面有很多道路標是，但也跟現在不太一樣唷。（金沙鎮西山前）


　　＊上面那張的門口寫著「集用場」、「兵工、通信、化學二級廠」，兩邊寫的是「保養重於修理、修理重於購置」。（金沙鎮西山前）


　　＊安全第一唷！（金沙鎮西山前）


　　＊「保密防諜」。（金沙鎮東山前）


　　＊安全士官守則，據大哥說軍中都有這樣的東西。（金寧鄉慈湖三角堡）


　　＊射擊軍紀：瞄不到不打、看不到不打、打不到不打。（金寧鄉慈湖三角堡）

　　（三）目標設立

　　簡而言之，就是設定一些目標要達成，很好舉例，像是「殺朱拔毛」、「還我河山」、「實行三民主義」等等的都算，話不多說直接看。


　　＊「復興中華文化」。（金寧鄉湖下）


　　＊「消滅萬惡共匪解救大陸同胞」。（金寧鄉下堡）


　　＊「實行三民主義」。（金沙鎮沙美）


　　＊「還我河山」。（金沙鎮馬山）


　　＊「解救大陸同胞」。（烈嶼鄉青岐）


　　＊堵住防空洞的石碑寫上，「堅忍不拔準備反攻，精誠團結收復失土」。（烈嶼鄉青岐）


　　＊「復興中華文化」。（金城鎮莒光樓）


　　＊「精進民眾組訓，堅實自衛戰力」。（金城鎮莒光山莊）


　　＊「消滅朱毛」。（金湖鎮山外）


　　＊「實現三民主義」。（金湖鎮塔后）


　　＊「軍民團結消滅朱毛！」有驚嘆號真可愛。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「毀共滅俄」。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「為保護民國而戰」。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
　　＊「完成革命大業」。（金沙鎮後浦頭黃卓彬洋樓）


　　＊「實行三民主義」。（金沙鎮西吳）

　　照片看到這邊，我們簡單對這些標語作一點分析。除了上述的三種分類以外，其字型多方正，但也偶有行書出現，大多線條粗而方，讓人有剛硬有力的感覺。另外，泥塑的字呈灰色，與民宅建築物融為一體，若要突顯出顏色，大多以黃色外框加上藍色字為主，相較於紅色的牆面而言是相當醒目。

　　大部分的標語都出現在聚落中的廣場或較開闊的地方，尤其是軍事作用的標語。交通要道上的圓環也大多有標語的存在。當然也有些標語是隱藏在角落、窄巷中，這也就讓我們想到，或許在那窄巷旁的房子，可能在當時有做為一些特殊用途？例如金沙鎮後水頭的黃氏家廟，就曾被徵召做為汽車維修廠，而在這附近有關於汽車使用、維修處理的標語就很多，而在村落得更外圍一些，則有一般的反共標語。

　　我推測，這些標語是給不同對象看的，雖然在空間分布上，以整個金門縣來說，是很雜亂的，但有些很明顯的例如還我河山、毋忘在莒之類的軍事標語，只會出現在現在的軍事管制區或著港口、碼頭、機場附近，所以很明顯的這些是要給駐守的士兵看的，而且建造者也大多是國軍。至於其他的則可能是寫給居民看，振奮居民的心，才能夠維持住士氣。

　　然而，這些曾經是金門代名詞之一的軍事標語，如今大多已經被破壞，或許是本來的房子已經傾頹，但更多的是遭到居民（有一說是國軍）用泥灰抹去或打掉，也有一些應該是在金門國家公園補助重建時，並沒有把標語復原。其主要原因是開放小三通之後，會有大陸的遊客抵達金門參觀，因此在許多遊客容易到的地方，怕會尷尬而抹去了標語。實際上我覺得，我到大陸去如果看到「消滅介石」之類的標語，我想我也會覺得這是很有趣的吧，畢竟兩岸分隔了這麼多個十年，縱使都是漢人，在文化上也有根本性的差異了。


　　＊被抹去的標語，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得出來覆蓋在泥灰下的，是「消滅萬惡共匪」。如今共產黨依然萬惡？時空意義已經不同，我們卻可以從文字中，找到一點歷史透露出來的驚喜。（金城鎮歐厝）


　　＊一整排的標語，被抹掉後只剩下逗點和驚嘆號，已經無法辨識了。十年後當標語消失殆盡，是否整個金門，就剩下逗點和驚嘆號了，而內文呢？（金沙鎮後水頭）

　　當然我不知道大陸遊客，是否懂得消費「文化的價值」，畢竟，就連多數的台灣人自己都不懂了。當你見到一個標語，被抹去的時候，心中會想著什麼呢？是覺得可惜？還是覺得沒什麼，再找下一個？其實，我覺得依照現在金門整理舊建築的速度來看，十年之內，除了一些受到國軍保護的特殊標語以外，其他都會消失，由其是在民宅上最有特色的反共標語。

　　朱、毛都已經不在人世間了，兩蔣也去世多年，現在不管從哪裡來的人，都要能培養客觀看一個景觀的能力，這樣才能發現更多的樂趣。金門行的網誌，到這裡告一段落，還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實在是來不及寫了，就讓大家有空自己去金門走一遭吧。